葉文昊來到省長家附近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老頭住的地方竟然完全不是他想象的樣子，倒是清貧得很，不知道為什麽，不僅蝸居在一個破舊小區的公寓裏，除了門前停了一輛自行車以外，基本上看不出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了。

就當他有些好奇地往裏面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慈祥的聲音，“來上訪的嗎？你倒是蠻熱情的嘛，不過你也看到了，我自己住的地方也就這樣，為人民服務的話，肯定一切首先都是要給人民享福。”

他回頭一看，坐在輪椅上向他揮了揮手的老人家，大約就是省長本人了，這時候旁邊的阿姨下樓來倒垃圾，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笑著說，“今天休息還這麽忙啊？現在的年輕人也真是的，什麽事情都以為找大人物就行了，我們都把他當普通阿叔看呢。”

一陣話說得葉文昊臉上有點發熱，準備好的招式基本上全給忘光了，對方卻是笑呵呵地看著他，絲毫沒意識到對方的目的，“今天我是休息沒錯，不過也沒關系啊，你進屋子裏來，咱們喝點茶，你把要匯報的情況好好給我說一下。”

兩個人進屋後，葉文昊把普通的一些瑣碎的事情，例如公路多年不修，爛尾樓長期不拆遷被用作存放過期食品的地方，長久以來散發惡臭這些例子，本想著他不耐煩了，準備打發自己走的時候，猝不及防問他一個問題，看看對方的反應是什麽。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不知道是因為做了這麽多年省長的原因還是什麽，對方不僅沒有反感，還專門去書房裏找了紙筆，一點點地在輪椅扶手上的墊子上記下來，末了打了個電話，把紙上的內容一項項匯報給了自己的秘書，示意對方趕緊去解決。

難道真是自己猜錯了，省長其實並沒有做那種事情？不僅家裏清貧如洗，而且辦事認真負責，和柳雲天以及柳青月所說的那個揮霍無度，靠著權勢辦事的人完全搭不上邊，就連茶葉也是他篩選了好久才從散裝包裏倒出來的幾點碎渣滓。

“咱這裏沒什麽好茶，你將就著喝一點就好，”省長笑著看他，一邊又往水杯裏到了一些。葉文昊也看出來他的動機了，對方不是省油的燈，估計多少都猜到一點他的來意了，這樣的話，突擊就顯得沒有任何作用了。

也就是說，他必須在短時間內想出一點別的招式來應對省長的油腔滑調，否則這一次到訪不僅讓對方記住了自己，在往後更加有所戒備，而且估計再想見到都會變得困難。

葉文昊看著對方的家裏，忽然心生一計，問道，“先生允許我參觀一下嗎？”

“當然，隨便看，我這裏每年都有好幾批人來檢查，查到腐敗的東西，我現在也早就不在這個位置上咯，”省長輕松地回應道，語氣裏頗有不屑的意思，連反貪專局都搞不定的東西，你一個小小的平民有什麽能力查出來？

“謝謝省長，”該客氣的還是要客氣，不過葉文昊在他的陪同下，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的時候，桌子上赫然有一個存折，雖然他之前根本不記得自己放在那裏過，一下子驚住了，不過面色依舊平靜，畢竟他不相信自己會在這裏留下任何一絲的證據。

“金額蠻大嘛，”葉文昊隨手拿起來看了一眼，有些暧昧地看著省長說，後者一下子更加驚慌了，但還是勉強伸手來拿存折，雖然有些顫抖，不過可以看出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不是我的，這不可能是我的，”省長說得更大聲了，看著上面的數字，雖然他見得多了，但是公開暴露在眾人面前的這麽一個數目明顯已經不小了，這個東西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上面還寫著你的名字呢，我替你念出來啊，明長生，存款一百三十八萬六千二百，”葉文昊好整以暇地看著後者，卻不想他一下子露出了放松的神色，“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就算是偽造存折也要像一點，身份證上面的名字根本就不是這個，長是常熟的常。”

然而他說出這句話後就後悔了，平時誰不知道生長的大名已經刊登在各大報紙版面和表彰名單上很多次了，就連關於他的入黨證明都是寫的長字，這麽一說，財產登記這種東西估計會做很大的馬腳吧？

“那個，你誤會了，”省長還想再解釋什麽，葉文昊倒也沒讓他丟進面子，笑著看著他說，“你想說什麽？那麽，省長先生，你還承不承認這份存折是你的呢？”

承認了，這個數字不大不小，普通中產階級家庭混的好一點的話，到他這個年紀也早就有這份存款了，公布出去的話最多也就是被批評一番，然而，如果不承認的話，很可能就會面臨著被查出一些其他東西來的風險。

很明顯，省長沒有立即選擇前一個，那也就是說明，就算自己突擊問出了不得了的問題，估計以那個名字也還會經過層層渠道，才能調查出到底他有沒有貪汙巨款，數額是多少。

讓葉文昊意外的是，省長竟然笑著搖了搖頭，“別拿這種雕蟲小技來誘惑我了，我沒有這麽多的存款，你真想把它送給我的話，我自然也會是拒收的，為人民服務的話，當然得服務到底。”

他沒有多說話，拿著存折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省長家裏，後者還笑著像他承諾說，一定幫他解決上訪的事情，不過葉文昊明白這算是一個宣戰，也就意味著後者準備對付他了。

剛剛那個存折其實他並沒有自己帶過來，只不過隨便投影到了隔壁房間的一個物體上面，現在變回來的時候發現是一張普通的紙，也沒什麽重要內容，上面寥寥草草地寫著一些會議事項和安排，以及待辦事項等等。

他剛想隨手扔掉，忽然又覺得這麽一張普通的紙說不定也有些研究價值，便折了一下放到兜裏了，隨即便離開了這個他幾乎什麽都沒問出來的地方，準備不抱希望地去搜查一下明常生這個名字幹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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